射線理論上是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攔的, 而且它們的射程是不可預計的，要等它的能量一直用盡為止, 保守估計可以從日本飛到美國了。它們速度也是人眼無法捕捉的。

但游戲把一切都改變了。楚楚放出的射線只有3600條，在官邸放出後就會向天空放射, 不會再越過官邸的範圍向周邊輻射。

所有人, 包括玩家和虛擬人都可以看到天空中出現的有七彩炫光的射線，它們停駐在天空中久久不散，完全對得起外掛的價錢。

算得上是符合原型的只有天皇官邸, 在射線消失之後, 它原地化成了灰。當然裏面的玩家也全都被“殺死”, 登出了游戲。他們的墓碑也出現在了玩家勢力榜和玩家墓地。

楚楚順著玩家論壇上的討論貼找到了玩家墓地。

這不止是一個虛擬的空間，玩家可以進入這個空間, 還可以在這裏舉行葬禮。

這本來是一個搞笑的地方，但現在墓地裏全都是來拍墓碑的玩家。

目前已經有人開始統計最近玩家的不正常死亡。

暴亂區的玩家和其他玩家是有壁的。

其他地區的玩家不能進入暴亂區。他們對暴亂區就更加好奇，對暴亂區的玩家也升出了更多的敬佩之情。暴亂區的玩家在玩家中間毀譽摻半, 一部分人認為他們破壞了游戲規則，可能會把所有的玩家都拖下水。畢竟外掛有很多人都會用，只是一般人不會像他們那麽變態, 搞到游戲公司要將游戲區封閉起來的地步。

另一部分的玩家則將這些暴亂區玩家視為英雄！勇士！他們將游戲公司當成壓迫他們的敵人，邪惡的首腦之類的反派，而他們是反抗暴政的勇士。

而且現在所有的玩家都知道了，暴亂區的玩家一旦死亡下線就無法再登入游戲, 他們在游戲內的一切都會被游戲公司刪除。很多玩家下線後都因此控告SD公司，說他們這是在侵犯私人財產。

早在2016年, 地球上的許多國家都承認了虛擬財產。所以現在虛擬財產早就跟現實中的財產一樣，被法律承認並保護。

SD公司焦頭爛額之際，爛招頻出，竟然將《虛擬世界》之父孔明趕出了公司。

這下引起了大量玩家的對抗情緒。

楚楚在玩家的各種區轉了一大圈，遇到看不懂或不明白的就發懸賞帖讓玩家來解答。

她還意外得知了孔明已經被他的公司炒了魷魚。

這是他在游戲裏獵殺玩家的原因嗎？

她本來還想問孔明，現在決定暫時不問，而且她還要裝成不知道。

整個天皇官邸化為灰燼。

趕在日本人發現之前，楚楚和孔明就離開了。

楚楚是心滿意足了，她覺得這樣一來日本島就不會被炸了——雖然有一點遺憾——但她阻止了玩家的暴行！

給自己發一朵小紅花！

“我要回家了。”她可沒忘她可不能讓媽媽發現她跑日本來了。“你也登出去休息一下，不是還要上班嗎？”她假情假意地說。

孔明沒有一點遲疑：“我辭職了，現在不必上班了。我送你回家。”

楚楚一臉震驚，這絕不是假裝：“……你你什麽時候辭的？為什麽辭？”

孔明：“我不想幹了。”這事已經翻篇了。眼下更重要的是【楚楚】。她顯然就在剛才，經過了一次進化。

原因呢？

他從剛才就在推測，有兩個可能。

第一，日本。

根據歷史，日本曾經侵略過中國，中國人一直將日本視為仇敵，時刻記得要報仇血恨。

楚楚極有可能是因為身在日本，讓她的精神受到刺激。

雖然楚楚一直都非常愚蠢、遲鈍，但她恰好是非常容易受影響的那種人。換句話說，哪怕她歷史課永遠不及格，近代史永遠背不好，她也會因為盲從而記住仇恨。

第二，玩家。

玩家想要炸沈日本島的行徑可能讓楚楚再一次受到刺激，比起發生在美東區的事，日本區的事因為同是黃種人可能會讓她更有代入感？

總之，【楚楚】開始進化了，她現在的能量波動已經過大了，很有可能會引起《虛擬世界》的註意。

必須要把她隱藏起來——

楚楚才不想讓孔明現在去她家。

她已經清醒過來了。她跟孔明永遠都是不可能當戀人的。之前她是想談戀愛才把他選為目標，現在想一想，哪怕在學校隨便找一個都不能找孔明。

畢竟兩邊是敵人啊。

“不要。”楚楚，“你別去！你一去我媽就問東問西的煩死了！不許你去！我不用你送，我走了！”她一串連珠炮，說完話音沒落就改了坐標，然後要求系統重置。

一瞬間，【楚楚】就消失在他面前了。

孔明有一瞬間的不安，但時間不容許他繼續拖延。

【楚楚】的蹤跡必須隱藏，不能讓主腦發現【她】的波動。

孔明開了隱形，飛到空中，調出武器倉庫，選中【反物質彈100000000】，然後點選目標【日本】。

《虛擬世界》監控區突然齊聲報警，正中的柱型顯示屏彈出報警地區【日本區】，受損100%，整個區的數據都被清空了。

所有的程序員都目瞪口呆，束手無策，只能眼睜睜看著【日本區】在原來的位置開始鎖定，並倒數重啟。

地球時間24小時後，重啟才會完成。但仍然需要程序員手動調試所有地區，確保重啟後的【日本區】可以與其他地區融合。

很快，這個發生在《虛擬世界》中的新聞成了各大新聞站的主要頭條。無數社評員都認為這是《虛擬世界》在趕走孔明後崩塌的開始。

——天馬座星系新聞時報：顯而易見。沒有了孔明，這些人會把《虛擬世界》給毀了的。

——獵戶座晚間新聞：一個超過400億星幣的游戲，它很快就會不值一文。現在是拋掉SD公司股票的時候了。

——人馬座船報：他們早在趕走孔明的時候就已經瘋了。

孔明從床上坐起來，生化鳥開始鳴叫，窗戶緩緩透進陽光，用不會刺眼的亮度給房間提供照明。

他現在住的地方就是他曾經帶楚楚回來看過的他的家，他求學時住的機械房屋。他又申請了一間，十分鐘後就住進來了。

這裏跟以前一樣舒適。他覺得這種泡沫塑料的房子和SD公司給他的飛行島沒什麽差別，都是一樣的住所。

他只需要一個睡覺的床，一個可以洗澡的浴室，一個馬桶就可以了。

他取下頭罩，比起耳機式或眼鏡式的接入器，頭罩太笨重，只能在房間裏躺下使用，已經過時很久了。但事實上它們的功能一樣。後者只是更輕便、美觀。

墻壁上的自然生態墻是綠色的，裏面有各種苔類植物和人造土壤養育的蟻巢，一個完整的微型生態圈。

孔明坐在那裏喝咖啡時盯著墻上的蟻巢看了大半天，一點都不覺得無聊。他很喜歡這種微型生態裝置。【楚楚】更喜歡上次的紅樹林。

等下一回，他給她做出身體了，就可以再帶她去坐那架飛船了。

通訊提醒聲音響起。

孔明喝完最後一口咖啡，撕開配送的簡易餐點，它的成份就是普通的澱粉、蛋白質和纖維素，只是制作它們的原材料肯定是C級品，也就是通常所說的二級廢棄物，更通俗點說就是廚房垃圾。

大量制作食物時，同時也會產生大量的廢棄物，不能被做成食物的廢棄品，但它們的成分卻和端上餐桌的食物沒有分別，所以將它們再次制作一番後，就會變成廉價又營養全面的配餐，專門當做社會福利發放。

他現在就是個無職業，無存款，無學歷，無家人，領取社會福利的人員。

餐點全都做成吸取式的。

他吸著寫著【粥】的東西，味道並不差，裏面肯定加了動物油脂，所以口感順滑，也很香甜。

吃這個倒是不會生病或營養不良，唯一需要擔心的是會發胖。因為它裏面念的能量都太充足了，制成的樣式也很符合人體吸收的需求，普通食物的吸收率如果只有70%，它們就能達到100%。

科技的進步。

通訊提醒聲一直在響。

直到孔明吃完它也沒有停，已經十五分鐘了。

孔明扔掉垃圾，轉身去洗了個澡。

他洗完出來，提醒聲仍在響。他才去接：“我是孔明，ID61223158983789837298.”

他這種無業人員，接電話開門都需要先報自己的ID號。這是法律規定。

對面響起他原來的秘書的聲音：“總工，出問題了。”

孔明沒有裝不知道，他打開鏡頭，雙向可視：“我看到新聞了。情形嚴重嗎？”

秘書似乎已經升了職，她緊張地說：“日本區昨天發生了問題，被外掛摧毀了，一點都不剩。今天……本該重啟的，但系統重啟到最後的時候卻停止了。”

孔明皺眉：“你是說日本區沒有重啟？是BUG嗎？”

秘書搖頭：“不知道，他們正在排查，但現在沒有一點頭緒。”

孔明：“是什麽外掛？”

秘書還是只能搖頭：“不知道。當時在那個區的玩家都非正常登出了，如果有某個玩家用了外掛炸掉了日本島——就是他們的那個計劃，那他也被炸出來。但現在是沒有人承認。他們都在告公司。”

孔明摸了一把胡子，“那你找我幹什麽呢？”

秘書咽了口口水，小聲說：“總工。”

——叫這個職位很尷尬。

“如果你現在願意回來。”她說，“公司肯定願意接受你的！”她盯著孔明，“你也不想走的，不是嗎？”

孔明：“我要考慮一下。”

然後他的影像就從房間裏消失了。

秘書沒來及再多說一句，只好聯絡另外一邊。

“是的，他沒有拒絕。他說要考慮一下，我覺得可能性很大。”秘書肯定地說，“我了解他，他不是一個容易放棄的人。公司的人把他從這裏趕出去，他肯定想回來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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